无图。 今日东航云南飞广州在广西梧州境出事。

    在家一日改写视点，结果越写越长。最后与马总商量，用一部分留一部分，下期再用。

    腾出时间继续贴文。之五。

小学生，大革命之五

  镇定自若

大串连时期，大城市的学生往北京或更远的外省串，小城市的或者乡镇的学生往省城来。如有亲戚朋友在省城的，住宿更加方便，起码有床铺。当然，无法包饮食，要自费料理。很快地我们大石街的房间变相成了接待站，大学中学的哥哥们要么外出串连要么留校养兔子。来省城串联的亲戚朋友一来几个，甚至带七八个同学一起过来，有时家里睡满了人，干脆在楼道上打地铺，那时的邻居有没有埋怨也听不到。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与父亲乡下的亲戚有所接触。

那年的9月，广东省委和广州市委决定从机关抽调二分之一干部接待红卫兵。省政府秘书长欧初把父亲调到省接待委员会工作。欧初与父亲在潖江一起打过游击，他了解父亲曾在民政部门工作，对接待来访群众和处理突发事件有一定的经验，所以任命父亲为接待组组长。接待站设在越秀南路的客运站和旧火车站之间。“接待站的主要任务是接待外地来广州的红卫兵学生。我抱着诚恳的态度对待来访学生，骂不还口，打不还手。”在他的回忆录里写道。

据父亲说，当时的接待工作，初时主要安排学生们的食宿，提供交通工具给他们到其他地方的火车票或船票，有时甚至飞机票；供应宣传用品如油印机、纸张、广播喇叭筒等等。后来随着运动的发展和深入，各种组织分成不同的派别，常以什么司令部或兵团自称，变本加厉要东西，从自行车到吉普车，从火车票到飞机票，而且必须一切免费。据当时的《南方日报》报道，串连以来至12月1日，广州市接待外地来穗串连的红卫兵师生约160多万人，接待费达1080万元，还要向省人委借款1000万元。由于大串连，造成全省流行性脑膜炎，共有15283病例，192人死亡，接待站还要处理这些病人事宜。

作为接待组组长的父亲，手持签批权力，所以常被红卫兵围困，如他不答应，他们就不离开。问及父亲是如何与这些热血沸腾的红卫兵打交道，父亲的回答是，“我不怕，他们说什么我都听着。他们急，我不急，等他们把什么都说完了，再跟他们摆事实，说道理。他们的气出了，就容易听我说了。我从来没有被红卫兵打过。”对于这点，父亲很得意。接待站工作的那段时期，父亲不分周末周日，下班时间也不固定，常要给他留饭菜。他一到家，我们立刻围坐饭桌，听他一边吃饭一边讲那天发生的故事，因为他把事情经过描述得有声有色，让我们笑得前倾后仰。

1967年1月初，形势越来越紧张。刚调到中央不久的陶铸被打倒了，上海已被造反派夺了权，广东省委常委、副省长王阑西被撤职，夺权声势高涨。据说，省委书记赵紫阳已经预料省委很快会瘫痪，希望各机关领导独立作战。省委接待委员会的办公室已转移到另外一个秘密地方，接待站的工作人员都不敢上班了。然而，那天父亲照常来到接待站的办公楼，楼外已有好几百学生在等着。来自各方的红卫兵组织要求接待站解决住房、宣传用品以及交通工具等一系列问题。他们见到接待站来人了，一窝蜂地把父亲包围起来，吵着要这要那，争得不可开交。父亲就在包围圈里呆了整整一天，不吃不喝逐一打发各路学生。最后还剩下一百多个学生，他们坚持自己的要求，但父亲无法突破原则，比如学生要吉普车或大卡车，父亲答应不了，只能建议他们坐公交或骑自行车。

就在这种相互僵持的状态下，外面又冲进来几十名武汉大学的学生。他们一进门就气势汹汹地把父亲围起来，对其他的学生大声喊叫，“我们要把他拉回去总部斗争，因为他答应过的事都没解决！” 说着一拉一推把父亲挟持出办公大楼。父亲想这回完了，那年代是造反派的天下，如果被斗死，家人都不知道往哪里找呢！

红卫兵簇拥着父亲到了自己的总部，为首的派出几个人在外面放哨，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，然后让父亲坐下，问他吃饭了没有。父亲与那几百个学生纠缠了一天，连一口水都未沾，此时感到肚子饿得很。他们立即叫人到外面买了一碗面回来，先让父亲垫垫肚子，然后跟父亲说，他们听到接待站被围攻，所以到那里给父亲解围。见父亲心神定下后，他们接着向父亲提出了一些要求，这时的父亲爽快答应了。具体是什么要求？父亲没说，只说是按规定答应办理。吃完面，说完事，他们派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学生护送父亲回家。到家已是零晨十二点。

此时在接待站的其他学生目睹父亲被一伙人挟持走了，去向不明。消息传到省人委，省人委立即去找广州市公安局汇报，派出警察到各处寻找。在大石街的我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发生。父亲早出晚归是常事，不过那天晚上超出了平常晚归的时间。夜已深，母亲不见父亲回家有点担心，但表面看起来很镇静，她让我们先睡觉。我躺下不久听到有开门声，然后父母的房间里透出吱吱喳喳的声音，只听到父亲连声说没事没事。我从床上一跃而起，钻进他们的房间。四哥也起来了。我们围坐在父母身边，听父亲讲述白天发生的事情。听完后，母亲舒了一口气，叫我们赶紧睡觉。

         第二天早上，被一阵敲门声吵醒。早起的父亲去开门，见到四位由省人委办公厅派来的人站在门外，一脸的惊讶。原来办公厅派他们前来打听消息，没想到开门的人却是父亲本人！当父亲给他们讲述昨晚有惊无险的故事后，大家都呵呵大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