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学的许多记忆,其实与室友相关,毕竟是同房四年。
入大学最早见到的同学是来自西藏的张陆游和来自湖北的魏斌。九号那天我到了学院,知道自己的宿舍之后径直找去,于是见到了这两位室友。他们长得个头和身形都差不多,好像刚从食堂回来。
张陆游比较熟悉北京,初次寒暄就鼓励我坐车看看大北京。魏斌是湖北房县的诗人,对于北京无限向往,下了火车第一件事就直奔天安门,他说在家乡就写“金水桥啊碧波荡漾”之类,可是真到了现场,看到小小的金水桥,看到冰面上还有浓痰和烟头,结果大失所望。当然,这都是后话,初次见面时候话不多,还有些腼腆。
3月9号那天我没有住校,到了大哥所在的清华200#。3月11号再到火车站,“找到广院红旗下的大巴,搭车经西门回到大学”。
所以,我和全体室友见面应该是在3月11号晚上,我在“看图识人”的坛子上有如此记录:
大学的第一晚,住在三号楼。同寝室有六人,当天到达五人,北京的老胡,罗明,湖北的魏斌,西藏的张陆游。临睡之前老胡神情严肃地说,外地同学要注意防寒,北京的春天比冬天还冷。我们听了都点头。老胡接着说,尤其是外出方便的时候更加要注意,嘘嘘的时候冻着了,结冰了,可会出大问题。在我听得后脊梁发麻的时候,罗明跳下床,从屋外捡来几条冰凌给我看,这就是,一拉就会冻住了。那咋办?敲呀。随拉随敲。用什么敲呀?哦,就用便锤嘛,小小的,随拉随敲,很方便的。
便锤?那两个字呢?我问。方便的便,锤子的锤。老胡答。在哪有卖?哪都有,东门杂货店就有。罗明答。我真的在本子上记下“便锤”二字。等我抬头一看,老胡和罗明两个北京人一脸的坏笑。我知道,上当了。
“便锤“的故事讲了四十年,给人一种室友坏坏的感觉,其实也不全是,在介绍北京博大精深文化的时候,北京同学的态度还是很认真的。
初到北京,我遇到最痛苦的问题有两个,一是饮食,每天的大馒头咸菜加棒子面粥让我无比痛苦,而比这个更痛苦的是洗澡。大学规定一周一次洗澡,大概是分女三男四。那天我跟着大伙去了位置操场边的大澡堂,撩开门帘就被一股浓烈的臭脚丫味熏晕了,看到数百人脱个精光在喷头底下推推搡搡,我受不了这般刺激什么没洗转身返回宿舍。接连几天我都是靠借用室友的暖水瓶打几瓶开水在水房独个洗。
靠,每天需要洗澡的老广怎么过呀?
罗明知道了我的苦恼,说带我去城里好好洗。我在4月2号日记有此记录:
“昨晚就已出城,与罗明到东单的大浴室洗澡。第一次进浴池真新鲜,人们剥光了壳,泡在飘着污垢的热水中,真叫我惊异万分!”
在北京长大的罗明很熟练地操起一条毛巾,说泡完趁着热乎劲儿好好搓搓,他一边给我搓背一边说,看,红了,泥也出来了,赶紧再下去泡泡,上来喝茶慢慢搓…….
有了这次宝贵的搓澡体验,我再也不怕大学的集体澡堂了。
(下图很珍贵。旁边那个牌子,换了好多回)

|